反对三:
我们还小的时候去做救生员没有什么大碍,但现在臭氧层这么稀薄,太危险了。
我不能让她晚上走过商场停车场去开车。
我不能让她在快餐店里打工!说不定就会中枪!
这些担忧让我想起那些不敢让孩子走出家门,去拜访隔着三户人家的朋友的家长。危险是家长禁止某种活动的借口,其实家长真正害怕的是对孩子生活失去控制。家长尤其害怕将孩子交给不了解的人。从孩子出生开始,幼儿游戏组、医生、学校、犹太教堂、玩伴、家庭教师和教练等等,都要仔细精心地挑选。我们过滤掉任何潜在不良影响。孩子在我们创造的“安全泡泡”里可能感觉很轻松很开心,但他们也被奇怪地隔绝了。高中饭堂就根据不同群体分隔得特别清楚,预科生、戏剧生、玩滑板的学生、哥特小孩、独立的小孩、拉拉队等等。
一份工作就像一个综合体。工作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像学校中那么简单。在工作中,孩子可能和坐在饭堂另一边,跟坐在相隔很远桌子的人争吵。孩子可能认识比家里成年人更现实、直接、可靠甚至疯狂的人。对于我们温室里的花朵,跟新的人群交流是健康并鼓舞人心的。
反对四:
孩子会觉得压力和责任都太大。你不是一直建议我们不要让孩子承受太大压力吗?
青少年生活充满了捏造的责任。考出好成绩,成为这个冠军,那个明星。他们会觉得自己整个未来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之中,其实当然并非如此。
一份工作能提供现实生活的责任。一个青少年从承担“三角学考出优等成绩”这种虚构责任,转变为“你负责波浪池里游泳者的安全”,或者“你负责今晚照顾三个小孩”,或者“你要确保换班时,收银机里的钱能对得上账目”等等这种责任。如果一个青少年非常可靠且值得信赖,他就可以争取到更多责任。一个青少年能够承担“钥匙责任”的时刻,就是他争取到骄傲的时刻,比如珠子首饰店或饼干店老板把钥匙给他,让他早上来开门。
当一个青少年的技能不太符合学术、体育、音乐、戏剧、学生会等这些社会认可的成功标准时,工作可能是帮助他树立信心的另一条道路。这让我想起了娜塔莉。我给她治疗时,她十五岁,正处在艰难时期。娜塔莉由于生性易怒,所以很难交到朋友。她经常和父母争吵。她不擅长体育,在篮球队经常坐冷板凳。但当她开始为一个动物救援小组工作时,就如同发现了天堂,她为一些小狗找愿意收养它们的家庭。在这个领导职位上,娜塔莉的成熟度超出了她的年龄。在工作中,孩子们都很喜欢娜塔莉。从单纯关注学习成绩中解放出来,青少年可以发现很多惊人天赋:组织能力、销售能力、管理能力、解决问题能力和主动自主能力。并非巧合,这些技能正是未来雇主最看重的。未来雇主很可能会根据毕业生简历来招人,但会根据实践技能来提升雇员。
孩子还小的时候,家长有必要为孩子做很多事。不管有多累,不管一个晚上要换多少次床单,不管孩子疝气痛有多重,家长都尽心尽责。经过多年辛劳,保护、安排、修补、纠正的习惯已经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很难让人知道什么时候、如何去停下脚步或减缓速度。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如果家长不抑制一下这种本能,不让孩子学习生活中基本技能,孩子将没有机会变得自立。像这样过分保护孩子就像人工喂养一只成长中的小鸟,虽然它能得到良好发育,却无法自己去寻找食物。但如果家长教育孩子说——日常工作是一份礼物——就是鼓励孩子培养那些能开发自己潜能的技能。
如何保持充沛精力和抑制情感的这种平衡是一生的挑战,这在青春期却尤其艰难。青春期是恶的倾向大胆存在的时期。家长该如何在尊重恶的倾向精神的同时,引导青少年达到更好的自我控制和感恩呢?家长不能期望青少年在得到七条紧身牛仔裤后就没有欲望了。但家长可以教青少年为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控制过分的物欲;如何去喜欢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如何未雨绸缪,才不会依赖家长在最后一刻帮助他们;如何对自己和不幸的人表示宽容。在教导青少年进行自我克制之前,家长首先要扪心自问,内心是否有暗自希望不教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