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从与藏象的密切关系中看经络
经络与藏象密不可分。《灵枢·海论》说:“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脏,外络于肢节。”经气的运行,无处不到,联络脏腑肢节,沟通上下内外,将人体各部分联结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值得指出的是,中医的藏象理论非是解剖基础上形成的脏腑组织结构理论,而是藏之于内,象之于外的以象为核心内容的学说。以心为例,《素问·六节藏象论》有:“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灵枢·五味》有:“谷味苦,先走心。”《灵枢·脉度》有:“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心”是广范联系而又充满运动变化的一个整体的象。这一广泛联系及运动的实现者则是经气,故没有经络则不成藏象。而没有藏象又无以为经络,经气的形成及运行正是五藏六腑及全身各部的生命活动的体现。经络学说与藏象学说紧密联系,形成中医学基础理论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从上述对于心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医学中的脏腑非解剖学中的实体器官,那么与之密不可分的经络必不可能是一个实体的系统。一个实体的通路作为一个抽象的象的内部联系统,这即不符合中医学的理论体系,又不符合西医学的解剖常识,简直是中西医学机械组合的畸胎。
1.3 实际应用中的经络不是物质实体
首先,在针灸实践中,《灵枢·九针论》中提出的:“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血恶气,刺厥阴出血恶气,刺少阴出气恶血。”这里指的是针灸对人体阴阳气血的补泻调节作用。其“气”和“血”都是指象名词,不具实体意义。若以解剖结构论经络,“气”、“血”又当如何解呢?若以实体物质论“气 、“血”,则中医理论将无法自洽。而《灵枢·终始》对行针有这样的描述:“……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可见要等到气至并不是一件易事,而“气至”本身就说明气本不在针下,是由它处而至。若以经络为实体论之,经气在经络这一系统中的运行应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何以要待气至呢?而许多中风病人的患肢在行针之时得气是非常之难的,有的甚至不得气,若以实体论,能说这些病人的患肢经络就不存在了吗?在临床中除取经穴外,经常运用而行之有效的穴位是“阿是穴”,如以实体论经络,阿是穴是不在经络之上的,如何又能得气呢?还有,针灸有勿刺大劳之人、勿刺大怒之人、勿刺大虚之人等禁忌之症,当此之时,病人非但不能得气,还会晕针,难道此时经络就不存在了吗?
在中,药物的归经及四气五味等特性是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若以实体论经络,四气五味又作何解呢?在中医诊疗之中,按经络辨证所得之证往往是一综合之象,并不与某一定的物质结构有关。如《伤寒论》中对太阳病的论述:“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显然是在疾病的外部表现基础之上得出的综合之象,而不是以太阳经的实体解剖结构为基础所作的病理分析。
由经络学说的应用我们可以看出,经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实体组织系统。如以实体论,则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矛盾。
1.4 经络学说形成的基础使之不具有物质实体性
要对经络有正确的认识,就不得不对经络学说的形成作一下考查。现代科学的发展已经深入到亚原子粒子的微观世界,基因工程也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西医学已将人体分解得淋漓尽致,如果真有一个有别于其它结构的经络结构存在,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在运用如此尖端的高科技手段之后仍然没有找到经络的物质实体,只能说明这是一个观察视角的问题。也就是说,西医重在分析人体的组织结构,从分析还原的角度看问题,而经络恰是在这一角度所看不到的。那么,现代人用最为精密的仪器也未能找到的经络,中国古人又是怎样发现的呢?关键在于,古人是通过直观体验,用比类取象的方式来认识世界,而从无应用解剖手段,进行分析还原的习惯。中医学理论即是在极其简单的解剖基础上通过观物取象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庞大的体系,重在研究物质结构之上的各种生命活动的综合表象,中医学理论的内容是以各种各样通过直观体验所得之“象”为核心的。古人对经络运行的认识,可能是长期针灸实践的积累,也不排除出自修行内炼的体验的可能,但都是从人体生命活动的外在表象上把握人体的结果。当然,表象与结构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能机械地一一对应,更不能由表象推断出新的结构或物质。
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古典哲学是中医学形成的基础。中国古代哲学的天人相应观念及对整体观、运动观的强调几乎渗透到中医学的每一层面,同样也指导着经络学说的形成。而现代科学及西医学是不具备这一基础的,所以,在其领域中既发现不了经络,更找不到物质意义上的经络。
综上所述,用西医的观点(即现代科学的观点)看经络,想找出物质实体上有别于其它组织器官的经络是不可能的,任何这种尝试都将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