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子里的私塾教育,和当时全国各地的私塾没什么两样,施行的都是老式的蒙学教育,小学童们天天诵读的课文,也都是《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还有《增广贤文》、《朱子家训》一类。
周老先生教给蒙童们的功课有三项:诵书、描红习字和造句。
周老先生每次上新课,都是用他那拖得长长的声调,逐字逐句地教着学童们念诵几遍,然后再简单地讲解一下。所谓讲解,一般都是断章取义和牵强附会的“训诫”之语。时间一长,这种方法往往让孩子们觉得乏味,因而对学习产生厌倦。有时周先生讲着讲着,不仅自己呵欠连连,有的小学童也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起来。每当这时候,课堂里就会传来孩子吃吃的嬉笑声。周先生发觉了,便提高声调,把手中的戒尺用力一拍,厉声叫道:
“休得胡闹!现在继续背书——就从这里背起: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
于是,厢房里又响起了抑扬顿挫、高低不一的诵书声:“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
说起诵书,那可是贤娃儿的“拿手好戏”。周先生要求学生每一段书都要背得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掉句,不结巴。贤娃儿上课专心,坐在前排总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每次单独诵书,都会得到周先生的夸奖。
这一天,周先生又让学生们齐声诵读了这一段: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为,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能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子长,宜先知。……”
诵读完毕,周先生捋着胡子点名道:“邓希贤,我听你诵读得倒还流畅清爽,那么这一段的意思你能讲讲吗?”
邓希贤笔直地站起来,大声说道:“一个人小时候不好好念书,这是极不应该的。小时候不念书学习,到老的时候还能有啥子作为呢……”
“讲得很好。”周先生满意地叫小希贤坐下,然后指着另一个平时最喜欢顽皮的小学童说:“你看人家邓希贤,上课何其专心致志。而你呢?东张西望,如坐针毡;交头接耳,屡教不改!人,不正是像块玉石一样吗,如果不经过好好打磨雕刻,怎么能变成精美的玉器?‘人不学,不知义’,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嘛!”